销君怠骨

当来时来,需走时走。

成也陆小凤,败也陆小凤。
生也花满楼,死也花满楼。

丧逼一个。倒是想快活啊。

子兮子兮,如此良人何?
你们那么好,我又写得出几分?

〖陆花〗大漠黄沙/六·凶影扑朔

简介:走走剧情,嗯,暴风雨,不是,黑风暴来临之前的不平静。


〖六〗凶影扑朔

 

陆小凤与花满楼回到客栈时天色方微亮,巡夜的人已换过一班,两个伙计看见扛着一具尸体的两人,吓得半天都没有反应,竟让两人径直朝花十七娘的屋子去了。

在见着光的时候,陆小凤一眼就认出了那尸体的身份。

他不是别人,正是几个时辰前还在青鹭子的房门前与常阎和一剑星争执过的胡天隼。

杀死青鹭子的人还没查出来,有嫌疑的一个人却又死了。

花十七娘气得脸色发白,她还未来得及点上红唇,一张脸苍白得像是个病人,她的眼神却凶得像是要吃人,“陆小凤,还从没有人一大早就送个死人到我门前!”

花满楼歉然笑道:“我们也想送些鲜花到老板娘门前,但却只找到了这具尸体。还望老板娘能帮忙通知他的兄长,我们需要询问些事,才能尽快找出罪魁祸首。”

花十七娘冷静了些,“不是你们……”

陆小凤反问道:“十七娘,有哪个行凶之人会千辛万苦地把尸体扛到人前来啊?”说完,他还抻了抻腰,似乎扛这具尸体的确是“千辛万苦”。

花十七娘是个聪明人,沉吟片刻消了些气,便想清楚了其中利害,派人去将胡天鹫请过来。

陆小凤与花满楼带着尸体往花十七娘处走的一路上已吸引了不少早起的住客,现在院落里已站了好些个人,有些人状若无事却时常往这边探头,有些人却是大大方方地围了上来。

一个身背大刀的壮汉大喇喇地朝这边走了过来。

“陆小凤!”

“季坤林!”

两人打过招呼,季坤林又向花满楼与花十七娘抱拳,“花公子,老板娘,不知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花满楼回了礼,侧头将话头交给了花十七娘。

花十七娘心中有气,对这多管闲事的客人可没有好脸色,“客官不必管,我们自会料理。”

陆小凤对花十七娘低语道:“十七娘,这位过去可是六扇门的名捕,一把‘屠恶刀’不知饮过多少恶贼的鲜血。”

这位八尺大汉竟在听了陆小凤的话之后赧然挠了挠头,憨厚老实得很,“陆大侠过奖,过奖了!”

花十七娘的脸色这时才好看了些,“原来是‘屠恶霹雳’季坤林季捕头,不知小店有何事能劳动季捕头大驾啊?”

季坤林摆摆手,“过去的虚名就莫要再提了,在下现在也不过是个自在的江湖人,听到了些风声,想来此地……”他碾了碾手指,做出了一个众人皆懂的手势。

陆小凤会意点头,拍了拍他肩头隆起的筋肉,“季坤林,你虽退出了六扇门,本事可还在,能看得出这人是怎么死的吗?”

季坤林道:“若是老板娘放心,就让我检查一番如何?”

花十七娘点了头,季坤林正要扒开胡天隼的衣服,就听到一句喝声。

“慢着!”

正是急匆匆赶来的胡天鹫。他满脸悲切,双目赤红,想来是已被伙计告知了胞弟的死讯。

他半跪在了胡天隼的尸身旁,“天隼!天隼!……是谁?是谁干的!”

男儿热泪自他眼中滚落,在沙地里中凝作一点泥泞。

众人沉寂默哀,或真或假。

胡天鹫的悲泣乍然一顿,他在胡天隼的身上翻找了一阵,冰凉得过分的尸身上却是空空如也。他抬头厉声问道:“是谁发现的天隼?”

陆小凤抬手,道:“是我。”

胡天鹫打量了他两眼,如同鹰鹫盯着自己的猎物。虽然没有红披风傍身,但那风流洒脱的气度和在大漠里仍是光滑漂亮的两撇胡子也已点明了他的身份。

“你——是陆小凤?”

陆小凤笑了,“正是!”

院中冒出一阵低语悉索的声音。陆小凤不以为意,身负盛名,他早已习惯了。

胡天鹫起身,阴鸷的目光锁在陆小凤身上,“天隼的判官笔可是在你那里?”

陆小凤这才明白胡天鹫刚才在翻找什么,他不答话,反而问道:“他的判官笔你昨天见到他时可还在身上?”

胡天鹫道:“我们的判官笔绝不会离身,就算睡觉时也会放在身边!”

陆小凤道:“我们找到他的时候,并没有发现判官笔?”

他问的是花满楼,答的也是花满楼,“没有,至少当时附近没有。”

胡天鹫眉毛一拧,“你们还没有说你们是在哪里发现的天隼!”

陆小凤心虚地笑了笑,“这件事我需要先告诉老板娘。”他凑到花十七娘耳边,小声道出了答案。

十七娘凤目剜了他一眼,没好气地对众人道:“他是在地下第三层发现的胡侠士。阿六,你们找几个人去那找找,胡侠士的判官笔是否留在了那。”

昨天那个伙计应了一声,立马招呼起了人。

胡天鹫道:“等等!先去天隼的房间看看!”

阿六看向花十七娘,十七娘点了点头,“听胡大侠的。”

几个伙计一溜烟地去了。

常阎不知何时也到了院前,手中还拿着一束沾着露水的鲜花。见十七娘不搭理他,他便将花交给了伙计,让伙计去为她插进花瓶里。

胡天鹫亲自动手检查过胡天隼的尸首,除了擦伤的痕迹之外,并无其他刀刃外伤,甚至连掌印、拳印都找不到一个。

人群里突然有人说了一句“莫非是青鹭子的冤魂索命?”

常阎冷笑一声,“你们胆子也太小了!要想不着痕迹取人性命的法子多了去了。这里的客人有此手段的就不少!”

人群中又有人道:“那你倒是说说啊!”

常阎的确是知道,但他却不愿意说出来。客栈中鱼龙混杂,可以说消息在此处比在其他地方都更要值钱。这些人无非是想借此机会空手套白狼。

乌木杖拄地的声音渐渐靠近,老人的身影似乎更飘摇了些,声音也似乎更沙哑了些,“高深的内功,奇妙的招式和厉害的毒物,都可以做到。不是吗,诸位?”

有人道:“那这高深的内功,奇妙的招式和厉害的毒物又都指的是谁啊?”

常阎见来人似乎有问必答,便有些急了,他们花了大力气打听到的消息,似乎不少就要被这个人随意抖给了那些散客们。

“你是何人!”

老人低声笑了,如同砂石擦过金铁一般,难听得令人喉头一紧,“阁下何必着急,‘劈山刀’既没有高深的内力,也不是奇妙的招式,更谈不上有毒,自然是算不到你头上的。”

陆小凤抬眼看向花满楼,花满楼亦“看”着他。说书人突然出现,大肆抖出消息,实在是反常,但现下他们最缺的也是消息,说书人这样倒算是帮了他们一个大忙。

常阎面含冷笑,不再吭声。花十七娘却是若有所思地望向说书人。

老人道:“高深的内力,如今客栈里可有不少,华山派的华玉艮,崆峒派的胡天鹫,西方魔教的无声鬼,撼云寨的寨主阙少阳皆是有深厚内力傍身之人。当然,还有这位陆小凤陆大侠。”

被点到名的陆小凤无所谓地笑了笑。

华山派却有人按捺不住了,“我师叔绝不可能是行凶之人!”

老人呵呵一笑,“小兄弟,老朽也未说过他们就是下手的人。倒是小兄弟如此慌忙为华山派辩驳,不能不让人多想啊……”

华山派弟子踏前一步,就要拔剑,却被一个模样平凡的人按住了剑柄,“小兄弟,不如先让这位老先生说完再动手,如何?”

那弟子拔剑不出,又无派中长辈撑腰,只能怒哼一声罢了手。

老人又道:“至于奇妙的招式,陆大侠身边的那位花满楼花公子‘流云飞袖’可是一绝,以花公子的功力,退可卷人武器,进可震断心脉,应该不成问题。”

花满楼一笑,平静恬淡的样子让人完全无法将他与“杀人”二字联系起来,“老先生过奖了。”

场中有人低语:“那花家公子看起来不像啊。”

“你知道什么?知人知面不知心!”

“对啊,不然这老头为何如此着重说他?”

以花满楼的耳力,自然是听得见的,他未作声,神色也未有变化。

老人道:“再说到毒物,自然就需提一提蜀中唐门了。”

老人话音刚落,一阵清脆铃音就吸引去了众人的目光,白衣轻纱的女子轻巧地翻过院墙落在众人面前。她面上不施粉黛,秀发上也没有复杂的头饰,一双晶莹的玉手叉在纤细的腰肢上,皓腕上绕着一双带银铃的跳脱,笑容甜蜜又妩媚,让大漠的烈日都温柔了许多。

就是如此甜美的笑,却让大漠的烈日都不怕的陆小凤转开了脸去。

白衣女子笑道:“老头,你说我唐门如何?”

老人道:“原来是唐门四小姐唐双婉。老朽说唐门毒物厉害,可杀人于无形。”

唐双婉听后不但没有丝毫怒意,反而更开心了,“那是自然!”

唐双婉脚步轻快地绕过众人,走到了胡天隼的尸首前,脸上丝毫未有惧色,反倒是仔仔细细检查了一番,才摇了摇头,“他不是被毒死的,是内伤。”

一双明眸善睐的双眼微抬,定在了有意无意避着她目光的那人身上,“你说是吧,陆大公子?”

陆小凤摆出笑脸,“是,当然是,唐姑娘明察秋毫。唐门距此甚远,你怎么会跑到这里来?”

唐双婉又叉起了腰,“你以前不是‘双儿双儿’叫得挺顺口的吗?怎么现在如此规矩了?”

方才被说书人点到大名都面不改色的陆小凤脸色顿时垮了大半,匆匆看向花满楼,见他神色如常地微笑着,这才又回过神来看向唐双婉,“你……”

唐双婉见状,嘴角露出狡黠的笑,活像只狡猾的兔子,“本姑娘外出游历,路过此地,不行吗?”

陆小凤道:“行,行,当然行。”

唐双婉撅起嘴吹了下额前的碎发,自他面前走开了。

说书人这才又开了口:“陆大侠与唐四小姐都认为胡侠士是死于内伤?”

胡天鹫沉闷道:“心脉尽断,的确是内伤。”他鹰鹫般的眼扫过花满楼,花满楼看不见,在场的其他人却看得清楚。

这个通晓客栈情况的老者说到其他人都是一笔带过,偏偏在提到花满楼时着了重墨,难免不让人多想。而现在胡天鹫又对他眈眈而向,众人心里更多了几分确信。

陆小凤微眯眼,不着痕迹地踏前一步将花满楼的身形挡去大半,“诸位,胡天隼的尸首是我与花兄一起发现的,在此之前,我与花兄一直寸步不离。我陆小凤可以名声性命担保,此事绝非是他做的。”

院中却有人道:“你与他有那等苟且之情,谁知道你是不是做的伪证呢?”

分桃断袖之事在江湖上不多见,也不罕见,但多少都会遭到些冷言冷语,有些话甚至是不堪入耳。陆小凤与花满楼不是第一次听,也不是第一次驳。

陆小凤冷笑,正欲再说,花满楼却“刷”地抖开了扇子,谦然笑道:“在下与陆兄的情谊坦坦荡荡,如何当得起这位兄台的‘苟且’二字?”

他分明是不愠不火的语气,却让那人觉得是在受公堂质问,有万目相瞩。那人以为自己踢的是团棉花,却不想这绵中带刚,震得他脚生疼。

那人支吾了几声都未反驳得回去,此时阿六正好回来了,手上还拿着一支精钢所铸的判官笔。

胡天鹫见了,立马一把夺了过来,细细看了两遍,“这就是天隼的判官笔,你在哪里发现的?”

阿六道:“在胡侠士的房间里。”

胡天鹫气得眉毛发抖,“怎么可能?天隼的判官笔怎么会离身?”

陆小凤双手环胸,走了出来,“那是因为昨天的胡天隼就已经不是胡天隼了。”

胡天鹫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

陆小凤摊开手,指了指胡天鹫手中的判官笔,“先前我只是猜测,阿六在胡天隼房间里找来了判官笔之后,我就能确定了!”

胡天鹫道:“你说!”

陆小凤道:“在座的各位,凡是有些江湖经验的,都能从胡侠士的尸身模样上看出他应该是刚死不久。”

“那又如何?”

陆小凤道:“所以大家就认为他是在昨晚青鹭子房前那次露面之后才遭的毒手。”

胡天鹫道:“难道不是?”

陆小凤摇头,“当然不是,我与花兄寻到他尸首的地方十分寒冷,因此他的尸体才能腐坏得很慢,看起来像是刚死不久。就是现在,尸体也还留着几分寒意。”

胡天鹫想起方才摸到弟弟的尸身时的确是异常冰冷,“不错。”

陆小凤继续道:“如果我猜的不错,是有人早就杀了胡侠士,将其藏尸在那寒冷之处,自己则取走了判官笔,易容假扮成胡侠士。昨日我们见到的那位,恐怕已经不是真身了。”

胡天鹫双目又红,“混账!”

四周尘沙顿起。

陆小凤伸手按上他的肩膀,一股真气窜进他的身体,帮他稳住了动荡的内力,“那人一定是知晓了我与花兄找到了胡天隼的尸体,清楚自己身份即将暴露,已经离开了。”

胡天鹫按捺下内力,恨恨道:“若是被我查出那人是谁,我一定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陆小凤松开手,“如果在酒肆中与青鹭子动手的那个胡天隼已经不是真身的话,易容成胡天隼的那个人一定很了解你崆峒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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